首先要说明的是,我所在的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神经外科(UCSD Neurosurgery),并不能代表“美国医学院和医生”的普遍情况。UCSD是加州一流的医学院,很强调研究,而神经外科又是外科中最具挑战和最高要求的领域。
医生工作的本质是提供专业的帮助以及人性的关怀,不像纯科学家那样享受自由的创新与发现的荣光。因而他们决心走医学道路的背后有着强烈的决心和动力,明白自己来干什么,有很强的责任心,也显得很敬业很成熟。
在美国做医生到底是为了追求社会地位和高收入?为了享受科学上的突破和荣光?还是为了尽力做最好的医生服务病人?尽管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,但总体而言这里的同龄人更为成熟与清晰,他们的单纯快乐,对我也是一次心灵的洗礼。和我的同行们交流,很少关注排行、称号、职位,但是每天的工作踏实勤恳,享受当医生的过程。或许,在一个急剧上升和变动的社会中,许许多多的“成功故事”与光环,对于身心尚在塑造中的年轻人也带来巨大的影响,不仅仅是医学院,也是整个社会。这带来的,有飞速发展和成就,也有喧嚣和浮躁,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时代本身的印记吧。
工作强度高,肯定压力巨大,所以同行们非常珍惜每周一天的休息日,常常陪家人或者恋人去户外运动,放松心情,调整状态,保持健康。美国的医疗环境和医患关系同样灾难深重,给年轻人带来很多困扰,但是我从来没有听到他们抱怨工作本身的辛苦,这让我很讶异。美国神经外科与心脏外科最忙,住院医每天四点之前上班,一周工作六天,内科相对好一点。而医学生在毕业之后可以选择住院医师的方向,影像科、皮肤科都是相对轻松的科室。
如果能够在美国成为一名资深神经外科医生,年薪在70万美元以上,这远高于美国社会平均水平,在美国医师中间也算顶级。美国人崇尚能者多得,收入自然是很大的鼓励。
这次在美国学习期间,还有两位从中国军队医院来的主治医师,都是我的前辈,手术和临床经验都比我强得多。协和培养的医学生,管理相对松,相对而言我唯一的一点优势,就是年轻人的英文。这次大概用了一周时间,才能够适应超快节奏的临床要求和手术中间的指令,让我幸运地走进UCSD神经外科团队内部。
从术前的每一个细节开始,这里的教授便教我们如何摆体位,避免长时间手术关节过伸带来的术后疼痛,头架要垂直地面以减小皮肤受侧向力挤压造成缺血,有利于患者术后的伤口愈合。甚至连打开头皮这个操作都是有许多道理和讲究,从切口划线的哪一端下刀划向另一端能够更好控制头皮的供血,下刀的时候另一只手怎么加压,都很显著地影响到“开头皮”这个神经外科最简单操作的出血量。或许,在多数情况下,我们会认为这对手术的结果意义不大,但是很多很多这样的细节,积累起来就很可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