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：英国行医记（2019.11）

作者：于斌

留学归国医生Dr.Yu将他在英国留学、工作、生活的三个主要轨迹详细记录在《英国行医记》一书中。从读博开始，到博士后工作，再到考英国医生的11年的历程里，有留学的心酸、苦闷，也有通过不懈努力，成功进入被社会公认的“地位高、收入高”的英国医生行列的意气风发，从“喝水怕人看见、走路小跑”的英国医生生活开端到“差事好、权利大”的英国社区医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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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阿伯丁办了各种入职手续，当天医院就把我后边两个月的工作时间排出来了，之后我就按照这个表去上班。当时排的班有三种：短白班从中午 12 点到晚上 6 点，夜班从晚上8 点到第二天早上起来 8 点半，还有长白班从早上 8 点到晚上8 点半，非常可怕。

这些班次的轮回频率大概是 10 个连续的长白班后休4 ～ 5 天，上一个星期的短白班后再歇 2 ～ 3 天，然后开始上夜班。在阿伯丁皇家医院的时候，我需要更多地去工作，学更多的东西，不能让自己闲下来。但上了 10 个长白班下来之后，我已经被累垮了。每天早晨 8 点上班，7 点半就要坐班车出发，6 点半就要起床。到了医院就开始查房，50 张病床分布在 3 个不同的楼层，一趟查房下来，就到了中午 11 点，接着开始干查房时安排的活。中间去喝一口水都怕被别人看见，让人觉得自己偷偷摸摸在喝水，不去干活。走路稍微慢一点，主治医师都说应该加快速度，所以我走路时都跟竞走一样，楼上楼下地小跑。由于我刚开始干，比较慢，所以活总是干不完，通常是拖到下午 3 点半的时候，才有时间去吃一口午饭，拿起冷三明治就往嘴里使劲塞，粗嚼之后，就着水咽下去，5 分钟之后赶紧再去查房，一查就到下午 6 点，又有一堆活，通常到晚上 8 点半是干不完的。干不完就不好意思走，直到晚上 10 点半，我才厚着脸皮去找值夜班的人，告诉他我有一个白天的活没干完，需要帮忙。如果值夜班人的说，晚上还有晚上的活，你还把白天的活给我……

在英国的医院是不能穿白大褂的，因为白大衣容易脏，容易发生交叉感染，医院认为只有自己的衣服自己才会呵护，所以建议医生穿自己的衣服：西裤 + 衬衣，要是能打领带就最好，皮鞋要锃亮。我上班上到第四五天的时候，已经累得不行了。我记得干到第四五天的时候，遇见我们主任了，主任没说关于医术的问题，但看见我衣服上的褶子了，然后他说：“你这衣服是不是刚从洗衣机里扒出来？这身衣服不适合医院的工作环境，你需要把它熨好，像别人的一样！”由于我刚从诺丁汉搬家过来，衣服都是在大箱子里折着，每天晚上 10 点半下班从医院出发，班车停运了，阿伯丁城市又特别小，很多公车到晚上也不是很频繁，大概隔半小时才有一趟，我只能走路回宿舍，回到宿舍已经晚上 11 点了，还得吃晚饭。阿伯丁的饭店、商店一般在晚上 10 点关门，包括外卖也下班了。为了让 10 天长白班每天回来之后有吃的，我就买了30 个三明治放在冰箱里，连着吃了 30 顿冷三明治！第二天早上 6 点半再起床，哪有时间熨衣服？

夜班的挑战在于睡眠不足和不断的调整生物钟。当我在漆黑的晚上（其实只有 7 点半，但班车下班了）走向医院的时候，我在想，我干脆不干了。我在想我远在天津的父母、亲人和朋友，他们是不是知道，我在过这样的日子！然后脑补各种其他生活方式，好像我在众多生活里选择了最差的一个。我是不是该继续呢？我好想回头，走回宿舍睡觉。正在犹豫，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医院了。算了，先干活儿吧！我第一次值夜班的时候，不敢睡觉，一直担心，但是后来发现夜班要比白班要好一些，因为晚上病人没有太多的状况，而有的时候护士经验比住院医师多，他们知道该怎么干，所以还能帮到医生。白天因为经常要查房，而且特别忙，所以夜班要比白天要轻松一些，后来我在值夜班的时候，晚上也敢睡一两个小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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